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移民生活

你想象不到的真实移民生活

作者: 来源: 日期:2014/8/5 15:25:21 人气:1327
郁郁而终的洗衣店女老板


  林霈仪是开洗衣店的。加拿大中生代大陆移民曾经有“三多”:改行多,男性失业多,夫妻离婚多。霈仪很不幸,“三多”都碰上了。


  她和丈夫本来是很好的一对。两人在国内都是中青年学术骨干,1990年代初一起公派来加拿大,又一起留下再没回去。他们是“丁克一族”,不要孩子,但志同道合,小日子过得挺美满。


  霈仪在国内时,做过好几年大学英语教师,英语听力、口语都不错,加上心态调整快,很快在政府办的ESL(为母语非英语学生开设的英语教学课程)学校当上了教师。


  她先生就没这么好运:自我定位太高,总不肯自降身价,又下不了决心改行,结果就成了“三多”第二多——男性失业多的受害者。他整日呆在家里,难免胡思乱想,再加上心态不好,就出问题了。


  问题就出在霈仪供职的英文学校上。那个学校的老师华人少,西人多。西人的行为习惯、礼貌礼节,和华人有很大差异,即便是异性同事,上班见面拥抱以示友好也是很平常的事,并没有什么特别含义,入乡随俗,霈仪也习以为常。有一次霈仪上班忘了带教材,借了学校电话打回家,让先生帮忙送来。


  她先生这时已变得很孤僻,每天躲在家里不愿见人,可为了生计着想,终究还是跑了一趟。刚到教室门口,他就看见一个中年白人男士笑嘻嘻跟自己太太交谈,并顺手在霈仪肩头拍了两下。这位先生一向不苟言笑,在国内时连女性手都不怎么握,如今看到自己妻子在异国和一个老外男人拉拉扯扯,既羞且恼,甩下教材,摔门而去。


  霈仪一心想着等先生心平气和,再好好和他解释一下,可不解释还好,越解释越糟。随着找工作屡屡碰壁,她先生心平气和的时候也变得越来越少。到了后来,他更变得不愿出门、不愿见人,难得出个门,看见熟人还会马上折返来,等人家走远了再出去。


  夫妻之间就更不用说了。每天只要霈仪一进家门,他就开始找各种茬向她发火。他每天在家无所事事,可即便闲着也不肯干家务,必须等到霈仪回家让她做。有一天,两人言语稍不投机,她先生突然暴跳如雷,抄起一把厨刀便冲向霈仪。霈仪身材娇小,在魁梧壮硕的先生面前,宛如狮爪下的一只兔子。此时她一方面觉得寒心,另一方面也开始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,就拿起电话报警。到霈仪33岁那年,两人离婚了,是她先生主动提出的,因为霈仪“背叛、不忠”。


  后来教ESL要上岗证了,考上岗证要去培训,得花一大笔钱,霈仪拿不出,只好改行去打小时工,省吃俭用,最后攒钱开了家小洗衣铺,自己当了女老板。


  她待客和气,乐于助人,人缘和生意都不错。表面上,这个洗衣铺女老板开朗、快乐,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笑脸,可大家隐约感到她眼神里一股藏不住的忧郁,人后的她,也总是沉默而孤独的。后来她郁郁而终,社区的熟人们都感叹,或许上苍也不忍心看下去,只好早早把她接走吧。



进击的家庭主妇


  李文涛原本是个幸运儿。1999年来加拿大,正碰上IT泡沫,热门企业北电到处招工,甚至直接到培训班拉人。李文涛的先生就幸运地进了北电,找到了人人羡慕的高薪专业工,原本学历不高,在国内只是普通工人的李文涛,就心安理得做起了家庭妇女。


  但幸福没持续多久,她的丈夫因为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,决定离婚。


  高离婚率是来加拿大的大陆移民一个非常普遍的社会现象。这边有些华文媒体曾经说,近20年大陆来这里的移民,离婚率高达六成,这恐怕夸张,不过 2009年加拿大平均离婚率高达38%,华人移民不可能不受到影响。而且有一份VITF家庭协会的调查报告显示,这十几年加拿大总体离婚率其实一直在缓慢回落,但华裔移民的离婚率却逐年攀升。


  没工作、没固定收入和好住处,吃饭都没保障的文涛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。


  加拿大是福利国家,失业有保险,不会饿死人。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,失业保险EI(Employment Insurance)是有门槛的,只有从事工作至少一年,工作时间不低于所在省规定下限,而且拥有雇主完整就业记录或工资单的人才能领到,打小时工是没资格申请EI的,因为没人替他们缴纳就业保险金。文涛在别人指点下咬牙做了份低薪正式工,在渥太华大学食堂找了份中厨的工作。这份工又累,收入又低,她做得很吃力,但好歹是份比较正式的工作。一年后文涛终于得以享受EI,并得到免费职业培训的机会。


  职业培训是6个月,然后是针对性更强些的就业短训班。文涛选的是护理专业,这行学习门槛低,英语要求不高,一般人都能学下来,而且,加拿大是老龄社会,又没子女养老的传统,因此养老机构都排着长队,很多老人等不起,就只能请私人护理,自己在家养老。因此对护理专业需求量大,找工作也容易。


  当然,会很累,工作时间还不固定,有时凌晨四五点就要起床上班,有时又要忙到深夜,劳动强度大,伺候的又是生活自理能力差的老弱病残,但文涛却坚持了下来,她觉得这不仅能让自己衣食无忧,而且能让自己更好地“融入”这里的社会,即便辛苦些也是值得的。


 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替代了愁容,话也比过去多了。她常说,多亏加拿大的社会福利,从一个原先遇事不知所措的弱女子,变成如今这样一个自食其力,可以憧憬更美好未来的人。



“累脖工”的买房奇迹


  华人移民与众不同之处挺多的,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公认的——特别喜欢买房,没房要买房,有房要买大房好房。很多加拿大土著,差不多都快把“华人”和“买房”视作关联词了。


  现在的新移民条件好,若在一二线城市有住房,出国前把房卖了,在这边换个条件更好的房子轻而易举。但早前不行,国内房地产还没起来,到加拿大总要先租上几年房,弄不好还得从地下室租起,等适应几年,再逐步升级。先买公寓,住几年钱多了,换联排城市屋(国内叫“联排别墅”),再攒多些钱,就卖掉城市屋换独立屋(国内俗称的“别墅”)。


  技术移民不管在国内是做什么的,初来乍到,人家不承认你的文凭、工作经验,干俗称“累脖工”(一直低着头干活,这脖子还真是累呀!)的小时工养家糊口是难免的,但靠着这个来买房,那就太不容易了,毕竟加拿大的房价也不便宜。


  但有一对广州来的移民夫妇,靠打“累脖工”白手起家,几年的工夫就住进了独立屋。与前面故事里的男人不同,丈夫小黄干本行的路行不通,马上去找了份叉车厂开叉车的工作。这份工作特别累人,劳动强度大不说,一开始总轮着上夜班,很辛苦,但好在时薪很高。没多久,妻子伍芳也找了份工,是制衣厂的工作。同样很累,但她还能忍受下来,只是苦了两个人的孩子。


  加拿大有加拿大的规矩,12岁以下的孩子,原则上必须有监护人陪着,这里的中小学放学又早,通常两点半左右就放学了,如果没人去接,就只能送到 “课后班”之类地方托管到家长下班,或者让同学家长帮忙接送,可这些都是要花钱的。那时我们社区里有家长肯帮忙接送别人家孩子,每个月差不多要100加元,“课后班”会更贵些,他们不舍得,碰上两口子都上白班,他们的孩子心仪只能自己走回家,一个人呆在租屋里。有时候我们会看见她抱着自己心爱的小熊宝宝掉眼泪,真让人心疼。


  好在两个人拼命打工赚钱,节省花钱,很快就从地下室搬出来,转租了一套二居室,没多久就圆了住独立屋的梦,来了个一步到位。又过了两年,这对夫妻又要了第二个孩子,心仪也不会觉得孤单了。


  最近大多伦多地区房价飙升,直逼加拿大平均房价水平最高的大温哥华地区,如今的新移民,想重演小黄和伍芳夫妇“累脖工一步到位住别墅”的奇迹,怕是很难了。




病人征男


  移民之前,肖征男的先生原本是地质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,典型的知识分子,说是“书呆子”也不夸张,动手能力一塌糊涂,又放不下科学家的架子,结果连小时工也找不到。于是,到了加拿大后,只好靠着英语不好的肖征男打零工赚钱养家。


  一开始她只能在小餐馆小超市打工,虽然收入很少,但凭着省吃俭用,攒下些钱来,开了一家中餐馆。在她的辛苦经营下,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,家里的条件也改善了很多。


  加拿大人工费很贵,征男舍不得雇人,丈夫又帮不上忙,只能自己前台后厨一肩挑,再加上操心才三四岁的孩子,很快她的身体便吃不消了,得了种奇怪的感冒。这感冒不怎么流鼻涕,就是总咳得厉害。


  征男的家庭医生诊断她患上的是哮喘,就直接给开了药去吃。只是,吃了药后,也没多大作用。来来回回,这一拖就是半年。


  征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,决定好好检查一下,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。这时家里也有些积蓄了,她就和先生商量,先把小店关了,专心治病。在辗转了几家诊所,看了好几位专科医生,轮候了好几次体检后,病因终于查出来。看到结果,全家都惊呆了:肺癌晚期。原本她可以更早发现的,但是在加拿大特殊的医疗体制里,一切都被耽误了。


  虽然如今科学昌明,加拿大也是医学发达的国家,但肺癌还是高死亡率的癌症,何况是晚期。


  征男是个坚强的女人,化疗做到一根头发不剩,戴个帽子照样到处跑,外人一点没察觉她是个癌症晚期病人。去探望她的人见到她形容枯槁、身体憔悴,都忍不住哭了,她反倒安慰对方。到了最后的日子,她已痛到开不了口,却还是用微笑来安慰人们,用简单手势鼓励亲友们珍惜生命,好好生活下去。


  但最终,征男还是被病魔带走了,那一年,她才40岁。



“丑小鸭”的奇幻旅程


  博飞原希望通过跨境婚姻,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

  在大陆一家外企工作了十年之后,她通过朋友,认识了一个台湾中年男士,两人电话传情,彼此感觉不错。1999年底,连亲也没相,面也没见,她就匆匆踏上了赴台结婚的旅程。结果,见光死。对方把博飞想象成自己的大陆美女,但她偏偏不是:五官普通,皮肤黝黑,五短身材,加上内八字罗圈腿……于是,两人连真正法律意义上的婚都没结,就“离”了。不肯认命的博飞在2000年冬天踏上了飞往温哥华的班机,希望“撞”个合适的加拿大人嫁了。


  为了尽快觅得适婚人选,博飞整天泡在夜店,一心为 “奇遇”创造条件。一个月工夫,便 “撞上”加拿大公民杰森,两人闪电结婚,博飞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移民资格。当然,因为用假结婚方式达到移民目的者实在太多,加拿大移民部门对这一块卡得越来越紧,如今可没这么容易了。


  博飞根本就不了解杰森。结婚后才知道,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体面,不仅穷,有大麻瘾,而且还有暴力倾向。结婚头一天,博飞就挨了平生头一次“家暴”,此后隔三差五的,“家暴”成了家常便饭。


  加拿大对妇女、儿童的保护是不遗余力的,不仅警察会介入,妇女组织也会跟进,竭力向受害者提供保护,不会像中国抱有“清官难断家务事”想法,但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常常成为移民的大麻烦。博飞很幸运,居然用法语成功求助,在一个妇女保护组织帮助下,费尽周折,和杰森离了婚。


  虽然保住了自己的加拿大合法移民身份,可除此外她一无所有——没工作,没家庭,没本地承认的学历和职场经验,正式登陆时间短,工卡、医保都没下来,有的只是梦想幻灭后,身心的遍体鳞伤。


  博飞选择了再度远走他乡:南下美国加州,给人当家庭护理。这时她已不敢再奢望能“撞落”幸福了,偏偏此时,幸福却“撞”到了她。一次她用轮椅推行动不便的雇主去中餐厅用餐,不小心将邻座一白人青年的碗碰落摔碎。这位男子不但没生气,反倒关切地问有没有伤到她。


  攀谈后博飞发现,这位叫墨菲的白人男子居然是加拿大温哥华人,虽然学历不算高,工作也不能说特别理想,但为人善良忠实,工作稳定,收入也不算低,是个可依靠的对象。墨菲不知是被博飞身上神秘的东方色彩吸引,还是被她本人的诚意所打动,决定把博飞当做他感情的归宿,原本一直困扰博飞的相貌问题,竟一点也不构成障碍。


  他们双双回到温哥华,墨菲很快找到工作,博飞则踏踏实实做起主妇。回加拿大前,她说服墨菲用积蓄在美国买了一套房出租获利,回国后暂时租墨菲母亲的房过渡。和大多数北美人一样,墨菲能挣会花,原本不是个擅长理财、攒钱的人,如今娶了博飞,财政状况登时改观,一年后就买了自己的房,过上了安稳的日子。很快,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,一个中西混血的可爱女儿。


  如今的博飞一家日子过得其实也很平凡,但丈夫对她疼爱呵护,女儿也对她贴心顺服,昔日的心灵创伤,早已不医而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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